二十四節(jié)氣與中國人的制茶、飲茶傳統(tǒng),都是中國人探索自然宇宙、認知生命健康過程中形成的文化智慧。二十四節(jié)氣反映了四時更替,指導著農(nóng)事活動、影響著千家萬戶的衣食住行。茶葉的種植、采摘、制作、飲用和相關觀念與習俗,都與二十四節(jié)氣密不可分,各個節(jié)氣給予了茶不同的滋味和功效。
茶作為民間俗稱“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一,貫穿于我們的日常生活。它不僅是簡單的飲品,還承載著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人們在交流的過程中,以茶敬客、以茶敦親、以茶睦鄰、以茶結友,形成了豐富多樣的茶俗、茶禮。“茶” 體現(xiàn)著自古以來流傳下來的 “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傳遞著中國人“謙、和、禮、敬” 的價值觀。
“無由持一碗,寄予愛茶人”,應四時之序,將節(jié)氣與時令和我們的“茶生產(chǎn)”、“茶生活”、“茶文化” 緊密相連,體現(xiàn)出中國人順應天時、敬畏自然、自省自律、推己及人的傳統(tǒng)觀念。讓我們在節(jié)氣里,識茶事、品茶香,探索先輩的智慧,知世界、和天下。
一、立秋·節(jié)氣知多少
(公歷)每年8月7日或8日,太陽到達黃經(jīng)135°時,為“立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說:“秋,揪也,物于此而揪斂也”。立秋又稱為交秋,從這一天開始,天高氣爽,月明風清,氣溫也逐漸由熱轉涼。立秋不僅預示著炎熱的夏天即將過去,秋天即將來臨,也表示草木開始結果,收獲季節(jié)即將到來。
立秋分為三候:“一候涼風至,二候白露降,三候寒蟬鳴”。立秋時節(jié),“涼風至”指的是西風,能讓人隱約有一種干爽清涼的感覺,天氣也逐漸慢慢轉涼。立秋的“白露降”并不是白露節(jié)氣的露水,而是初秋時節(jié)的薄霧蒙蒙。到了秋天,寒蟬和鳴,暑氣漸退。西風、落葉、清霜與寒蟬共同構成了初秋的意象。
伴隨著豐收的喜悅,立秋時節(jié)有著豐富的文化活動和食俗。西周時期,天子率三公九卿到西郊迎秋,舉行祭祀儀式。漢代沿承此俗,殺獸以祭,表示秋來揚武之意。此時,也是軍士們開始勤操戰(zhàn)技,準備作戰(zhàn)的時候,由此可見,立秋是非常重要的時節(jié)。從漢代開始有秋季祭祀土地神的習慣,稱為“秋社”。后世將秋社定為立秋后第五個戊日。此時收獲已畢,官府與民間在此日祭神答謝。現(xiàn)在,在一些地方仍流傳有“做社”、“敬社神”、“煮社粥”的說法。
現(xiàn)在,在湖南、湖北、貴州、重慶等地的苗族人會在“立秋”這一天“趕秋場”,又叫苗族趕秋節(jié),是苗族歡慶豐收的節(jié)日,也是苗族青年男女進行社交的節(jié)日。苗族趕秋內(nèi)容涵蓋面很廣,主要有攔門、接龍、打八人秋、苗鼓、苗族絕技、綹巾司刀舞、上刀梯、椎牛等。后來,苗族一些傳統(tǒng)文化活動,如武術、玩龍、舞獅、演出、展覽等又融入其間,形成了“喜滿秋場、情滿秋場”的場景。2014年,農(nóng)歷二十四節(jié)氣(苗族趕秋)被列入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名錄。
苗族趕秋活動現(xiàn)場
苗族趕秋遷徙舞(攝影:周建華)
打八人秋
在立秋也有秤人的習俗,將體重與立夏時對比(立夏時節(jié)也有此習俗)。因為人到了夏天,容易因暑熱而少飲食,體重會減少一些。到了秋天,想增加一點營養(yǎng),補償夏天的虧損,補的辦法就是“貼秋膘”,在立秋這一天吃燉肉、烤肉和紅燒肉等,“以肉貼膘”。除了“貼秋膘”,還有“啃秋”的習俗。人們吃西瓜、香瓜、山芋、玉米等,主要是為了抒發(fā)豐收的喜悅。
二、立秋·茶飲
立秋時節(jié),季節(jié)交替,余熱未消,氣候逐漸干燥,人們?nèi)菀赘械娇诟缮嘣铩⑵7o力。飲茶可緩解“秋燥”、“秋乏”引起的癥狀。黑茶具有清熱解暑、補水消疲、消食解膩的作用,可減輕“貼秋膘”帶來的胃腸功能的負擔。今天,我們介紹千兩茶制作技藝,了解其制作工序和方法。
黑茶制作技藝(千兩茶制作技藝)(2008年)
安化千兩茶屬黑茶類,其工藝發(fā)源、傳承于湖南省益陽市安化縣境內(nèi)。明萬歷年間,安化黑茶成為銷往西北的官茶,運至歐美地區(qū)。清道光年間,當?shù)夭枭虨榱吮阌谶\輸,把收來的黑茶踩捆成小圓柱形,每支定為100兩(16兩老秤),故稱“百兩茶”。后來,江南鎮(zhèn)邊江村的幾家茶農(nóng)在百兩茶的基礎上,獨創(chuàng)出千兩花卷茶,重量為老秤1000兩。
安化千兩茶制作屬手工操作,其制作分兩個階段進行。首先制作黑毛茶,經(jīng)過殺青、揉捻、渥堆、復揉、烘焙等5道工序,然后進行千兩茶精深加工。黑毛茶經(jīng)過篩分、拼配,再采用軟化、裝簍、扎箍、踩簍、杠壓、冷卻、干燥等工序,日曬夜露50余天,遂成成品。
千兩茶制作技藝:扎箍、杠壓
三、立秋·茶與歌舞
茶山號子、茶歌、采茶燈、茶舞都是人們在茶葉生產(chǎn)、飲用等實踐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以茶文化為載體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與人們的生活緊密相連。茶山號子產(chǎn)生于人們的勞動生活,是挖茶山時唱的勞動號子。由于一些地區(qū)山嶺比較多、道路比較崎嶇,如果人們通過面對面的形式進行交流比較耗時耗力,因此人們常常用喊的方式進行溝通。久而久之,在勞動中形成了獨特的山歌。
在湖南辰溪縣的黃溪口瑤鄉(xiāng)流傳著由一人敲鑼打鼓唱打或一人唱眾人和的茶山號子。人們在演唱茶山號子的過程中,首先祭祀土地神,鼓手在山坡不遠處敲鼓,號子手伴隨著鼓聲唱起號子,挖山的人們在山腳下一字排開,在鼓聲和號子聲的節(jié)奏中揚鋤落地。茶山號子有固定的唱詞,也可即興編曲,音樂旋律高揚,穿透力強。2008年,茶山號子被列入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名錄。
茶歌一般是由茶詩傳唱為茶歌,比如宋代,在熊蕃的《御苑采茶歌》序文中稱:“先朝漕司封修睦,自號退士,曾作《御苑采茶歌》十首,傳在人口。”這里的“傳在人口”就是指在百姓間傳唱歌曲。或者是由茶農(nóng)、茶工在采茶、曬茶、制茶等勞動過程中創(chuàng)作出來的茶謠或山歌。在清代,流行在江西、廣東、廣西等地的《十二月采茶歌》,各段歌詞表現(xiàn)了不同月份、時節(jié)圍繞著采茶的勞作場景和生活圖景。這些茶謠或茶歌一開始并沒有統(tǒng)一的曲調(diào),后來唱得多了,就形成了曲牌,逐漸演變成了“采茶調(diào)”,成為了民歌的一種形式。成為采茶調(diào)以后,其歌唱的內(nèi)容不一定限于茶事或與茶相關的范疇。
傳統(tǒng)的采茶燈、采茶舞在特定的節(jié)慶時令進行表演。“燈”與“舞”難以分割,采茶燈主要側重于“燈藝”及其表演,元宵節(jié)是采茶燈得以表現(xiàn)的“溫床”。在這一節(jié)日,手藝人各顯才能,制作出各種各樣的燈,有動物形狀的燈,也有生活用具類的燈,采茶燈即是生活用具類燈的一種。傳統(tǒng)采茶燈表演時,表演者手執(zhí)竹篾制作的茶籃,內(nèi)置燃燒的燭火,周圍有罩防風,踏歌行進,展示燈藝和表演的歌舞。
列入國家級代表性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的龍巖采茶燈,是以歌舞表演為主體,結合說唱和小戲為一體的表演形式。一般由十至二十位不同角色的演員共同表演,講述的是茶女們在“茶公”和“茶婆”帶領下上山采茶的過程。根據(jù)不同情節(jié),通過不同的曲調(diào)、多種步伐的舞蹈,用花燈與折扇,表現(xiàn)《正采》、《倒采》和《撲蝶》三個主要情節(jié)。《正采》和《倒采》主要描述了茶女采茶的勞動場景,情緒歡快,氣氛熱烈,帶有多段的唱詞。《撲蝶》是不帶唱詞的純音樂形式,更具藝術想象空間和舞蹈畫面感。
《采茶撲蝶》歌詞選段
龍巖采茶燈表演
在長期的種茶、采茶、制茶活動中,引發(fā)了人們無限的藝術思維,產(chǎn)生了茶山號子、茶歌、茶舞等多種文化形態(tài)。它們的歷史發(fā)展過程和表現(xiàn)形式表現(xiàn)出不同的地方文化特色,體現(xiàn)出豐富多彩的茶文化。
?部分文字來自:宋英杰著:《故宮知時節(jié):二十四時節(jié)·七十二候》、周麗霞編著:《歲時文化》、范曉君著:《中國采茶音樂文化研究》、王玲著:《中國茶文化》、王靜波:《清代民國元宵燈彩中的采茶表演研究——以地方志為考察中心》。部分圖片來自:“文旅龍巖”微信公眾號、“懷化市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市博物館”微信公眾號、“中國茶葉博物館茶友會”微信公眾號、攝圖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