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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我們繼續(xù)來聊戲曲表演中重要的舞臺道具——盔頭。
對于大多數(shù)觀眾來說,對盔頭的認(rèn)識主要來自戲曲舞臺,知道一出戲、一個角色穿什么戴什么都是約定俗成的,如果不這樣穿戴,那就是弄錯了。那么,盔頭的佩戴究竟有何講究?其臺前幕后又有著怎樣的故事呢?
一、不同盔頭佩戴的講究
一般情況下,戲中人物佩戴盔頭大致需要注意以下幾點:身份、年齡,以及環(huán)境或處境等。舉例來說,皇帝和平民,文臣和武將,富商和漁樵,和尚和道士,以及文雅書生與流氓地痞等,他們身份不同,穿戴肯定也是不相同的。年齡有差異,也會影響穿戴。譬如,蝴蝶盔就是年輕女將所戴,七星額子則通常是已婚女子所戴。不同環(huán)境或處境,如朝堂、出征、大典,或燕居、行路、病中、守喪以及富貴、貧窮等,穿戴也是不同的。
圖1 北方昆曲劇院演出的《嫁妹》中,董洪剛扮演的鐘馗
也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情況,如同樣是《林沖夜奔》,昆曲中林沖戴黑色軟羅帽,京劇中林沖戴夜奔盔,這屬于劇種間的差異。又如,同樣是京劇,無論是梅派、張派,還是荀派或尚派演《白蛇傳》,白蛇額子上的大絨球都用紅色,程派則用綠色,這體現(xiàn)了盔頭在戲曲流派上的差異。鳳冠也是如此,梅派鳳冠排路上的翠活為蝴蝶,程派鳳冠上則為鳳尾。不過總體上看,盔頭這種流派上的差異比較少見。
圖2 北方昆曲劇院演出的《夜奔》中,侯少奎扮演的林沖
圖3 京劇《夜奔》中,李少春扮演的林沖(來源:《京劇史照》)
如果說盔頭在劇種上的差異主要是由其發(fā)源地的習(xí)俗所致,那么戲曲流派間所存在的差異則主要是由表演藝術(shù)家的藝術(shù)風(fēng)格不同所致。一般情況下,戲曲表演藝術(shù)家對戲中角色所戴盔頭提出改革要求是十分慎重的。除非情況特殊,否則,很容易招致同行或觀眾的詬病。
二、盔頭佩戴中的變化
對于盔頭而言,有些改變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當(dāng)演員的高矮胖瘦等客觀因素對佩戴效果產(chǎn)生實際影響時。舉例來說,過去傳統(tǒng)戲中的演員基本都是男性,戲中的女性人物,如京劇《刺虎》中的費貞娥、《龍鳳呈祥》中的二夫人孫尚香等,基本都是男扮女裝,男演員所戴鳳冠的帽圈自然比較大,如換成女演員來演同一角色,那么鳳冠就必須調(diào)整,縮小帽圈尺寸。又如,《單刀會》中關(guān)羽所戴軟扎巾變?yōu)橛蔡シ蜃咏恚饕菫榱巳〈鞣奖恪O啾扔谲浗恚蔡シ蜃咏硪彩谷宋镲@得更加威武、有氣勢。
圖4 北方昆曲劇院演出的《刺虎》中,魏春榮扮演的費貞娥
圖5 北方昆曲劇院演出的《單刀會》中,侯少奎扮演的關(guān)羽
再如,京劇《艷陽樓》中的高登是一個反面角色,先前扮演此角戴丑生巾,又叫“棒槌巾”,比較符合“丑公子”的形象。清末春臺班的一次演出中,因演員誤場,本來主演花逢春的俞菊笙不得不臨時改扮高登,又根據(jù)自身特點,將丑生巾改為扎巾。沒想到這一改,竟為這個反面人物增色不少,使其看起來更加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人物形象更加豐滿,效果非同一般。后來這一扮相也就因此沿襲下來。
圖6 北方昆曲劇院演出的《艷陽樓》中,侯少奎扮演的高登
以上這些事例說明,舞臺上一個人物應(yīng)該戴什么、不該戴什么,既不是一定不能變的,也不是隨心所欲、想怎么變就怎么變的。關(guān)鍵在于既要約定俗成,還要合理,更要能被接受。
三、盔頭的設(shè)計與保管
過去,盔頭形制的改革或尺寸等變化一般由演員或定制者根據(jù)實際需要提出要求。為了有更好的舞臺效果,有些演員甚至?xí)^的材質(zhì)提出要求,比如珠須上的珠子要求是玻璃珠或珍珠等。現(xiàn)代戲曲演出一般有專門的舞美設(shè)計,設(shè)計人員通常會先設(shè)計好盔頭或服裝樣式,再交給專業(yè)人員制作。
圖7 《龍鳳呈祥》中,張火丁扮演的孫尚香戴珍珠鳳冠
圖8 戲曲盔頭制作技藝北京市級代表性傳承人、北方昆曲劇院已退休的高級舞美技師李繼宗先生為演員張火丁戴鳳冠
戲班或院團中有專門用來存放盔頭的箱子,叫作“盔箱”,并配備專人管理。專門管理盔箱的人被尊稱為“盔箱師傅”,通常也被簡稱為“盔箱”。盔箱的職責(zé)不僅是管理盔頭這么簡單,還包括給演員勒頭戴盔頭,這也是一門專業(yè)要求很高的技術(shù)。如果演員盔頭沒戴好或沒戴緊,在舞臺上“忝”(掉)了,就屬于嚴(yán)重的舞臺事故,不僅影響惡劣,而且后果很嚴(yán)重。過去的名演員,如榮蝶仙演《戰(zhàn)金山》,非盔箱老師傅不讓勒頭。
圖9 后臺(來源:《昆曲藝術(shù)大典》)
俗話說,行有行規(guī)。盔箱也有自己的規(guī)矩,比如在諸多盔帽中,草帽圈永遠(yuǎn)擺在第一位,其次才是王帽。王帽和草王帽下箱時不能下在一個箱子里,出箱時也不能擱在一個案子上。又比如,箱案不許隨便坐,遇到后臺簡陋、演員中場休息沒地方坐時,只有凈行才能坐盔箱。坐箱休息時也不能用足跟磕箱體,如此等等。
圖10 李繼宗先生為演員海軍戴巾子
過去很多民間戲班是臨時搭班組建,經(jīng)濟能力有限,買不起成套的盔箱或衣箱,因此,社會上相關(guān)租賃業(yè)比較發(fā)達。現(xiàn)在也有盔頭租賃,數(shù)量不多,主要是為了滿足一些票友或業(yè)余愛好者臨時演出的需求。有些票友或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自備盔頭,演出時喜歡戴自己的盔頭,這種盔頭稱“私房”。也有一些院團會為自己的知名表演藝術(shù)家專門定制盔頭,這種盔頭單獨保管,只有在名家演出時才拿出來使用,平時怕毀損,不肯輕易往外拿,這大概也算“私房”吧。
圖11 盔箱(來源:《清代宮廷演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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