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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印花布心織成 推陳出新技藝精

    小窗是木制的，窗簾用藍印花布制成，古典的花卉圖案。透過藍白的花紋，熾熱的陽光似乎變淡了，一種沉靜的涼意氤氳在斗室里。

　　這是個藍印花布的世界。墻上掛的是藍印花的壁掛，桌上鋪的是藍印花的臺布，瓶里插的是藍印花的布花，書柜里、沙發(fā)邊、案幾旁，藍印花的圖書、畫冊、布料隨處可見。雖是深秋，天氣依然悶熱，隨手操起一把團扇，扇面還是藍印花布……輕搖團扇，清風(fēng)徐徐，心，隨著漫天的藍白，靜下來……

　　這是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古老的藍印花布制作工藝流程、明清以來藍印花布藏品、老舊民間家具、時尚的藍印花布服飾……在靜靜的濠河邊，這座古典建筑里的珍藏讓坐了一夜火車的我，忘了疲憊。

　　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背著藍印花布的包，穿著點綴藍印花的T恤，“讓您久等了，我的腰不太好，先去做了理療。”這就是吳元新了，中國工藝美術(shù)大師、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藍印花布代表性傳承人，作為國內(nèi)首家私人藍印花布博物館的創(chuàng)辦者和管理者，他天天浸泡在館里，談話自然從藍印花布開始……

　　記憶

    在母親的織布機聲中入夢，又在母親的織布機聲中醒來。有時那聲音打醒了我的夢，但離開了那聲音又不習(xí)慣。

　　吳元新是站著接受我的采訪的，他的腰痛時重時輕，坐不久，就扶著腰站起來，跟我探討他和藍印花布的故事。

　　“南通是紡織之鄉(xiāng)，在農(nóng)村，家家紡紗，戶戶織布，藍草自己種，自家都會染布，小時候，藍印花布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吳元新說。

　　今年48歲的吳元新生在啟東匯龍鎮(zhèn)的一個農(nóng)家，家里并不富裕，母親農(nóng)閑時總要紡紗織布。在他的記憶中，母親很能干，白天務(wù)農(nóng)，僅有的一點空閑，比如一早一晚或雨天，她都在紡紗織布。

　　“紡紗的聲音是吱嗚吱嗚的，織機的聲音是咔嚓咔嚓，我做作業(yè)的時候，咔嚓咔嚓，母親在織布，睡覺時，咔嚓咔嚓，母親還在織。我困極了，就在織布聲中睡了，有時那聲音驚醒了我的夢！醒來的時候，母親還在織！我們?nèi)业囊路际悄赣H織的。”

　　小元新是農(nóng)村戶口，雖然家在縣城，但沒有布票，同學(xué)們都穿著“洋布”，只有元新一直穿著土布，小小的心靈有一些自卑，但時日久了，也對土布產(chǎn)生了一種“情結(jié)”。

　　元新的父親樸實手巧，“他沒學(xué)過畫，但特別心靈手巧，像個畫家一樣！小時候，別的小伙伴買風(fēng)箏、買兔兒燈，我家的都是父親扎的。他畫魚，兩條線一勾一點，就活靈活現(xiàn)，我特別崇拜父親！”

　　兒時的記憶總是鮮活的。那時，南通百姓鋪的、蓋的、穿的、用的，小至孩子的圍兜，大至結(jié)婚整套的鋪蓋，都是藍印花布的。臨睡前，小元新看著那被面上有趣的圖案，聽父親講藍印花布的傳說故事。講到高興處，父親就把布上的紋樣畫下來，有時還手把手地教他兩下。從那時起，小元新對藍印花布有了朦朧的喜愛。

　　最有趣的是織布上機前的準(zhǔn)備。這時，元新家里特別熱鬧，“姨媽把紡好的紗團搖成絞紗，父親把大鐵鍋當(dāng)成染缸，姑媽燒火加溫，父親漿紗染色，專干重體力活，母親和表姐穿棕、配色、上機。家里變成了熱鬧的染織作坊。我看得興致勃勃，也學(xué)著大人拿這個抓那個，一不小心把染料弄得滿臉都是。這時，長輩們都笑我變成了大花貓。”說到這里，吳元新笑得像孩子一樣。

　　這兒時記憶，也是最初的藝術(shù)熏陶。

　　1977年，招工機會來了。擺在吳元新面前的有幾個選擇：電機廠和半導(dǎo)體廠、刻印章店和印染廠。那時，進半導(dǎo)體廠、電機廠讓人羨慕，印染廠是集體企業(yè)。但也許就是兒時的記憶太美好了，吳元新選擇了印染廠。

    追求

　　父母等不到他，到靜悄悄的廠里去找，看到元新還在畫，夏天蚊子多，他把腿伸進了大編織袋里！

　　進廠后，吳元新被分到染布車間，從最苦最累的染布洗布學(xué)起。“進廠時，老師傅都說，現(xiàn)在誰還穿土布的衣服？干這行怕是連媳婦都找不到。”但吳元新不怕，他確實能吃苦，雖然個子小，但手腳勤快，“手都染成了藍藍的”。

　　藍印花布看著簡單，制作工藝卻非常復(fù)雜。且不說紡紗織布，光是印染就有許多環(huán)節(jié)：一要“裱紙”，刻花所用的紙版，一般用3―5層皮紙、高麗紙糊制，用糨糊刷裱，晾干后刷一層熟桐油，待干后壓平使用。二要“畫樣、替版”：用刷帚沾少許顏料粉把原樣替下或重新設(shè)計新樣稿。第三要“刻花版”：在油板紙上刻花，刻刀需豎直，力求上下層花形一致。第四要“上油”：把刻好的花版刷熟桐油，晾干，經(jīng)過2―3次正反面刷油，最后晾干壓平待用。

　　接下來是“刮漿”，按1:0.7的比例調(diào)制黃豆粉加石灰粉，把花版放在浸好的土布上用刀刮漿，漿水從花版的鏤空處漏下，在土布上形成突起的花紋。接著是“染色”：上漿的布放在水中浸泡，直至布浸濕到漿料發(fā)軟后即可下缸染色。布下缸20分鐘后取出氧化、透風(fēng)30分鐘，并不斷轉(zhuǎn)動布面使其氧化均勻。布出缸曬干后，要“吃”酸固色，接著是“刮灰”，上漿過的花紋成為白色，其他處染為藍色，把灰刮掉，花紋就顯示出來；經(jīng)過“清洗、晾曬”，染色師傅用長竹竿將濕布挑上7米高的晾曬架上，曬干后用踹布石將布滾壓平整。

　　其中，最難的是刻花版，用刻刀在皮紙上，以點線的手法刻出繁復(fù)的圖案，鳳戲牡丹、獅子滾繡球、平升三級、百子圖等，讓吳元新為之癡迷。3年學(xué)徒，第一個月工資14.83元，盡管收入不高，工作很累，他一有空就去看老師傅怎么刻版。車間主任對他說：“我知道你想搞藍印花布設(shè)計，等你過了各道染色工藝關(guān)后再說。”

　　就這樣，吳元新跟自己較上了勁。他白天學(xué)染布，晚上學(xué)畫，經(jīng)常忘了下班。父母等不到他，到靜悄悄的廠里去找，看到元新還在畫，夏天蚊子多，他把腿伸進了大編織袋里！靠著這股勤奮勁，吳元新終于開始設(shè)計藍印花布，他們設(shè)計的產(chǎn)品得到海外客戶的青睞，訂單源源不斷。

　　1977年，日本客戶久保麻紗到廠里訂貨，還帶來了專業(yè)的攝影師。“她提出要看看中國的藍印花布是否還原汁原味地傳承？當(dāng)時，我還穿上了最流行的藍滌卡中山裝”。吳元新一邊回憶一邊笑起來，“那些攝影師為了拍我們工作，滾在地上，我心里笑他們怎么那么傻？自己穿著好衣服，滾在地上拍藍印花布？”

　　離開工廠時，久保麻紗流著眼淚說：“我今天真正看到了中國古老的印染工藝在南通保持得這么完整，這是世界的遺產(chǎn)，中國的奇跡！我把工藝流程和主要工藝家的照片都拍了下來。回去后，我將把它制作成明信片，讓日本人看看中國的藍印花布。”

　　后來，吳元新真的收到了來自異國的明信片，明信片的第一張就是他在刻版。吳元新說，“我心里有了變化，有一絲欣慰。我這才知道，普普通通的藍印花布在國際上這么珍貴！從那以后，我感覺自己和藍印花布真的緣定終身了！”

　　事業(yè)

　　我收藏的這些藍印花布，每一塊都很漂亮，每一塊都有一個故事。在老百姓眼里，藍分五彩，里面是個絢爛美麗的世界！

　　在博物館里，藍印花布堆積如山，這些都是吳元新費盡功夫從鄉(xiāng)下收來的。“這都是寶貝，每一塊都很漂亮！每一塊都有一個故事！”

　　30年來，他一有時間就往鄉(xiāng)下跑，到處收老舊藍印花布，用新綢緞被面換老被面、包袱皮，有人笑他傻，他也不解釋，“我就是想收藏更多的紋樣，今天收到了喜鵲登梅，明天還想收獅子滾繡球，最難得的是人物紋樣，到處去找！收回來了，就像寶貝似的，看呀看呀，看不夠！”

　　他指著一幅被面說，“這是我從啟東市永陽公社一位老奶奶那里收來的，去那里來回一趟6個小時，不知跑了多少趟。被面上的圖案有劉海戲金蟾、金蟾吐金錢，還有三子奪魁、狀元及第。雖說是清朝的被面，但上面的灰漿都沒刮掉，是老奶奶的陪嫁，藏了一輩子。我記得老奶奶身體不太好，但一說起被面上的圖案，神采飛揚！尤其是里面有三子奪魁，老奶奶認為能保佑孫子考上大學(xué)，就是不肯出讓！”吳元新告訴老奶奶自己是搞藍印花布設(shè)計的，希望能留住這些美麗的紋樣，多次去看老奶奶，老奶奶終于被打動了，出讓了被面。

　　收藏、整理、研究、設(shè)計，吳元新30年就干了一件事――――堅守、傳承、創(chuàng)新藍印花布。有人會覺得奇怪，天天看藍印花布，不膩嗎？在吳元新眼里，“藍分五彩”，藍印花布既素雅淳樸，又沉靜安詳，看一輩子都看不夠。“對百姓來說，鳳凰、牡丹，都是最絢麗繽紛的，里面所寄托的都是最美好的愿望，藍印花布在他們心里是五彩的！你只要聽他們講，你就會感動。”

　　為了提高設(shè)計水平，23歲時吳元新考取了無錫工藝技術(shù)學(xué)院的美術(shù)設(shè)計專業(yè)，成了班里的大齡學(xué)生。他廣泛汲取多種藝術(shù)營養(yǎng)，一邊讀書，一邊創(chuàng)新設(shè)計，他吸取了瓦當(dāng)、銅雕、剪紙、漆器等多種民間藝術(shù)營養(yǎng)，創(chuàng)新設(shè)計的藍印花布紋樣受到海外客戶的歡迎。

　　此后，他留校從教、調(diào)回南通市旅游工藝品研究所、到中央工藝美院進修，其中惟一的線索就是藍印花布。

　　在北京，他感覺像“跳進了知識的海洋”，每周都要往美術(shù)館跑。“美術(shù)館的展覽我都去看，不管是西洋的、還是中國的，不管是雕塑、還是建筑，看得懂的去看，看不懂的也去！看國外的一些畫展開闊了我的眼界，看剪紙、古建則可以轉(zhuǎn)化到藍印花布的設(shè)計中！”

　　那是像海綿吸水一樣的學(xué)習(xí)，雖然大專班只有一年，但吳元新感覺受益匪淺。“最難忘的是老院長張仃的一課，叫"民間藝術(shù)的一點之美"！他講老百姓過節(jié)時在饅頭上用胭脂點個紅點，體現(xiàn)了很大的審美作用！”

　　這堂課，現(xiàn)在還讓吳元新記得真真的。他設(shè)計的“年年有余”飾品，主體用藍白，魚鰭用紅色點綴，既古樸又活潑，獲得全國旅游紀(jì)念品設(shè)計大賽金獎，被國家博物館收藏。“我有時想，就這一堂課就對我發(fā)生了這么大的影響，現(xiàn)在我?guī)У膶W(xué)生，如果在將來的設(shè)計中能用到藍印花布，我就知足了！”

　　從工美學(xué)院畢業(yè)后，他再次選擇了藍印花布研究所。但很快一場磨難讓他再次面對抉擇……

　　夢想

　　只要是能推介藍印花布，自費的展覽我都愿去！有人算經(jīng)濟賬，虧了就不參加。我不是，我就是想讓大家都來保護藍印花布，不求回報。

　　1996年，南通旅游工藝品研究所被其他集團兼并，新集團不再生產(chǎn)藍印花布！“藍印花布，我搞了20年！多少次選擇，我都沒放棄過。現(xiàn)在不干了，我舍不得！”那一年，吳元新36歲，如果在新集團工作，每月收入還算優(yōu)厚。但他不忍放棄！

　　那些日子，吳元新有些癡了，成天絮叨著“你們不做，我做”。愛人宋曉鑫心疼他，“現(xiàn)在想想，那時他要是癡了，我和孩子可怎么辦喲？”

　　父親病重了，幾次昏迷。吳元新記得父親臨終前，父子倆最后一次談話，他告訴父親想辭職搞藍印花布。那是人們談下崗色變的年代，但寬厚的父親表示支持他的選擇――――籌建南通藍印花布藝術(shù)館。“那時很無助，父親很隨意的一句話，就能記一輩子。父親躺在病床上說，你出來也好，在企業(yè)里也好，我們尊重你的意見。家里的瓦房可以租出去一半，我們自己住小一點沒關(guān)系。”

　　“那一年一直很煎熬，到處碰壁，終于在紡織博物館租了一間房子。租金、裝修，要幾萬元！我的積蓄全拿出來，父母的養(yǎng)老金用手帕包了好幾層送來了，親戚也湊了一些，我從來沒花過這么多錢，反正都投進去了！”吳元新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那是一段苦澀的日子，但藍印花布給吳元新帶來一些甜意。為了生計，他白天設(shè)計、晚上制作藍印花飾品，一周要跑兩次上海送貨。那時從南通到上海要坐船，一去就是6個多小時，為了省錢，吳元新都是坐晚上10點的四等票。“睡一夜，到達上海碼頭才4點，在船上可以呆到6點，辦完事，當(dāng)天晚上可以再坐船回來。去碼頭時，大包小包，自行車后座上堆得高高的，10歲的女兒坐在布堆上，說是"騎駱駝"。”愛人把他送到碼頭，上船那段長長的路都是吳元新一點一點挪過去。船到上海，吳元新再一點一點挪下船。誰也想不到，這個像民工一樣的男子，是從事藍印花布設(shè)計的藝術(shù)家。“也曾碰到過地痞，掙的錢都被搶了。但一直堅持著，我只覺得，能做藍印花布就很欣慰！”

　　1997年5月28日，藍印花布藝術(shù)館正式開張，在他的苦心經(jīng)營下，藍印花布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不少地方還請他去外地展示原汁原味的印染藝術(shù)。吳元新說：“只要是能推介藍印花布，自費的展覽我都愿去！有人算經(jīng)濟賬，虧了就不參加。我不是，我就是想讓大家都來保護藍印花布，不求回報，只管耕耘！”

　　南通的藍印花布出名了，吳元新帶著他的藍色夢想到北京、到南京，甚至在美國和法國，讓越來越多的人愛上了古老的民間藝術(shù)。他迎來了藝術(shù)的最高榮譽：

　　2006年被授予“中國工藝美術(shù)大師”稱號，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在傳統(tǒng)印染行業(yè)中第一位國家級大師。

    被中國文聯(lián)、中國民協(xié)授予中國民間文化杰出傳承人。

　　“中國南通藍印花布博物館”被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命名為“中國藍印花布傳承基地”。

　　申報“南通藍印花布印染技藝”被文化部批準(zhǔn)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創(chuàng)新藍印花布作品連續(xù)三屆榮獲中國民間文藝最高獎“山花獎”……

　　榮譽紛至沓來，吳元新感覺壓力特別大。他誠懇地說：“下一步該怎么走？怎么能把藍印花布傳承好？在農(nóng)耕文明向工業(yè)文明轉(zhuǎn)型的過程中，這種古老的民間藝術(shù)怎么不在我們這代人手里消失？2004年5月，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馮驥才來館內(nèi)參觀，說我?guī)缀趺糠昼姸荚谥v藍印花布，怕一不講就沒了！也許就是這樣吧。”

　　我問他，搞了30年設(shè)計，紋樣超過明清時期了嗎？“沒有沒有！明清時期，藍印花布進入鼎盛時期，太多的紋樣、太多的藝術(shù)，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丟失了不少紋樣。明清時期那些民間藝人創(chuàng)造了最美的藍印花布！”

　　他幾次對我提到了“責(zé)任”，“我們有責(zé)任把這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民間藝術(shù)流傳下去，否則我們的子孫不知道，他們的祖輩穿的什么、蓋的什么，怎么樣生活的！隨著農(nóng)耕文明向工業(yè)文明的轉(zhuǎn)變，一些民間藝術(shù)消失了，太可惜了！”

　　民間藝術(shù)是最“土”的，也是最“洋”的，如今，藍印花布用在很多服飾設(shè)計中，再一次受到現(xiàn)代人的鐘愛。

　　幾天的采訪，經(jīng)常被各種事情打斷，各地的團隊來參觀，都想請他介紹。他一一答應(yīng)著，不厭其煩地解說：“南通是紡織之鄉(xiāng)，明代藍印花布的印染技藝傳入南通，"衣被天下"。藍印花布廣泛在民間使用，被面、衣服、包袱皮、頭巾、肚兜、帳簾、蚊帳等等都用藍印花布。”一說起藍印花布，他的眼睛在發(fā)亮，“你們看，這個被面上的圖案有吉慶有余、鳳戲牡丹，周邊是如意、銅錢、方勝、寶瓶、笙，是民間八寶，暗含著萬事如意、恭喜發(fā)財和早生貴子。在小小的藍印花布里，這么多美好的愿望都融入其中，千百年來，就這樣流傳下來，我們的責(zé)任就是把它們保護好，傳承好！”每次講到這里，總有參觀者鼓掌，吳元新笑了，那一刻，他腰挺得很直，沒有一點病痛。

　　回到北京，我再一次翻開《中國藍印花布紋樣大全》，深深被藍印花布的韻味打動，每一個線條、每一朵花朵、每一個人物，無不古樸簡單，蘊含著百姓對美的追求。“民間有大美”，吳元新這30年所做的，恰恰是搶救這些逐漸淡出我們視野的本真的東西。民間文化是歷史的“活化石”。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人所傳承的不僅是智慧、技藝和審美，更重要的是一代代先人們的生命情感，搶救那些瀕臨消失的文化遺產(chǎn)，就是留住我們民族的文脈。

　　請讓我錄下馮驥才先生在《活著的遺產(chǎn)》的一段文字作為這次采訪的結(jié)束―――

　　“有史以來，中華大地的民間文化就是憑仗著千千萬萬、無以數(shù)計的傳承人的傳衍。它們像無數(shù)雨絲般的線索，閃閃爍爍，延綿不斷。如果其中一條線索斷了，一種文化隨即消失；如果它們大批地中斷，就會大片地消亡。

　　“我們能給后人留下多少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就在于我們能保護住多少杰出的傳承人。這是巨大又細致的工作，是不能繞過又十分艱難的工作，并且是必須親臨田野第一線的艱苦工作。但這是我們必須承擔(dān)的工作。”

（來源：中國經(jīng)濟網(wǎng)）

（編輯：王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