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亞先:半個世紀持盈守虛
陳亞先工作照
楊守玉(左)和陳亞先
日前,江蘇省文化廳授予我市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陳亞先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亂針繡第一序位代表性傳承人的稱號。陳亞先大師于上世紀50年代后期師從亂針繡開山鼻祖、劉海粟的表妹楊守玉女士,半個世紀持盈守虛,不僅守住了這門常州人創(chuàng)建的傳統(tǒng)工藝美術,并傾其畢生精力傳承創(chuàng)新,將常州亂針繡推向一個巔峰而蜚聲中外。
1958年的一天,市手工業(yè)局舉辦新產(chǎn)品展覽,陳亞先前往觀摩學習,目光被楊守玉亂針繡《朱德委員長》強烈鮮明的立體感層次感牢牢吸引,不禁贊嘆:“好一幅油畫!”走近一看,原來是五光十色、縱橫交錯的絲線繡成的,那一刻,她迷上了后來才知道的亂針繡,這一迷就是半個世紀。
楊守玉因年邁體弱早不收徒,時任常州繡品廠技術副廠長、28歲的陳亞先幾次叩門拜師,都被回絕,但陳亞先還是一次次上門求教,不厭其煩地幫楊家做家務,一片癡情感動了楊守玉,她破例收下了這個執(zhí)拗的關門徒弟。
陳亞先剛學亂針繡時正處在企業(yè)創(chuàng)業(yè)最艱難的階段。她整天忙于單位行政管理,只得下班后把繡品帶回家做,小女兒孫燕云回憶說:“晚上12點以前媽媽從不休息,總在繡框前埋頭穿針引線。”一幅亂針繡作品要數(shù)十萬、數(shù)百萬針,耗時數(shù)月數(shù)年,沒有超常的耐力毅力很難堅持。
創(chuàng)新乃藝術的生命之源。上世紀80年代初,陳亞先潛心鉆研,巧妙將油畫等繪畫技藝與亂針繡、平繡技巧相融合,創(chuàng)造出亂針繡新技法,使亂針繡的藝術欣賞性更趨完美。她還將新技法運用在最難把握的人物繡像上,使作品層次更豐富,更具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1982年《幸福老人》一舉奪得全國工藝美術最高獎――百花金獎杯。1983年人繡像《里根》、《沙特阿拉伯國王》由國家作為國禮贈送兩位國家元首。1984年創(chuàng)作的人像《伊文斯先生》在全國工藝美術展覽會上獲得高度評價,由省政府選定赴日展出。陳亞先的一系列人物繡像因技法上的重大突破而在中國繡業(yè)異軍突起,其人物繡像審美意境遠遠超出中國四大傳統(tǒng)繡類,堪稱中國亂針繡的里程碑。
陳亞先把亂針繡作為高尚的藝術孜孜追求,并把自己鉆研的新技法毫無保留、不圖回報地傳授給他人,先后帶出了省工藝美術大師孫燕云、單銀娣及高級工藝美術師沈莉等百余名中青年亂針繡弟子,使亂針繡后繼有人,薪火相傳。
1984年陳亞先退休,兩袖清風地離開了她為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常州工藝美術研究所,她為恩師而作的人像繡《楊守玉》、日本客商高價競購而不可得的名作《伊文斯先生》都留在了身后。楊守玉的珍貴遺作《朱德委員長》文革時慘遭毀損,武斗期間被打穿兩個洞,遺棄在垃圾堆里。陳亞先捧回家中,千針萬線修補好、收藏。文革結束,她義無反顧地將這幅引領她走進亂針繡藝術殿堂的國寶獻給研究所。她從來沒為自己、為子女考慮留下些作品,雖然她明知這些都是巨大的財富。如今,這一件件國寶珍品懸掛在常州博物館,無聲地訴說著兩代亂針繡藝術大師的道德文章和精湛技藝。
1986年春天,陳亞先隨國家藝術團出訪日本,在神戶、橫濱、大阪等9個城市長達79天的巡回演展中,陳亞先每次現(xiàn)場技藝表演,都贏得陣陣喝彩,被稱之為“神眼”、“奇手”。
1997年,68歲的陳亞先在癡迷亂針繡40周年之際,光榮出席在北京舉行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頒獎大會,榮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成為常州歷史上第一位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并受到李鵬總理的親切接見。
2006年6月,77歲的陳亞先被中國工藝美術學會授予中國工藝美術最高學術榮譽獎項――“中國工藝美術終身成就獎”。這項殊榮專門表彰從事一項工藝美術專業(yè)50年以上、年滿70歲以上,并且在本專業(yè)領域獲得卓越成就的德高望重的老工藝美術工作者,陳亞先是常州唯一獲此殊榮的。
中國工藝美術學會傅立民理事長在頒證儀式上說:受到表彰的各位前輩,都是工藝美術界的棟梁,是工藝美術界的寶貴財富,是工藝美術界的人間國寶。長期以來,他們以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飽滿熱情的工作態(tài)度,精湛高超的學識技藝,高尚樸實的人格品德,為工藝美術事業(yè)的傳承積累了寶貴經(jīng)驗,為工藝美術發(fā)展作出了深厚鋪墊,為工藝美術發(fā)展奠定了堅實基礎,更為我們后來者留下了榜樣的力量。
功成名就的陳亞先始終沒有停下腳步。退休后自籌資金創(chuàng)辦了常州第一家個人亂針繡工作室。2001年“陳亞先亂針繡工作室”的第一批作品參加“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精品展暨第二屆中國工藝美術優(yōu)秀作品評選”,力壓群芳,《靈巧小手》、《可愛的小鳥》、《紅衣女孩》分別榮獲金、銀、銅獎,這是繼1982年《幸福老人》獲全國工藝美術百花金獎杯后,沉默了18年的常州亂針繡再次精彩亮相,奠定了常州亂針繡發(fā)源傳承及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歷史地位。向中國繡壇,向全國工藝美術界宣告:常州亂針繡沒有消失,而且更加出彩,更加輝煌!
2006年12月,陳亞先以78歲高齡創(chuàng)作的新作《祈禱》被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確定為送展作品,參加在北京國家博物館舉辦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優(yōu)秀作品展”。該作品突破了傳統(tǒng)繡類一以貫之的平面表現(xiàn)形式,為中國刺繡史上第一幅浮雕立體亂針繡作品。
2007年陳亞先亂針繡《伊文斯先生》一舉榮獲首屆東方工藝美術之都博覽會最高獎項“東方珍寶獎”。陳亞先還相繼榮獲全國“三八”紅旗手、國務院有突出貢獻專家津貼等一系列榮譽,其作品被中國絲綢博物館收藏。
去過唐家灣2號陳亞先大師亂針繡工作室的人們總能看到80歲的陳亞先大師一臉淡定謙和的微笑,一襲淡妝素裹,安詳?shù)囟俗诶C架前穿針引線……她始終保持深居簡出、不善交際的平民生活。說到她的成就,她總是很恬淡地說:能在繡架前工作,是我最大的滿足;亂針繡能流傳下去,是我最大的快樂,別的都無所謂。
白巖松在主持央視大型晚會時說:“什么是大師?大師就是把做事和做人都做得很好的人。”我想,這句話擱在中國亂針繡第一序位傳承人陳亞先大師身上是再妥帖不過的了!
(來源:中國常州網(wǎng)/作者:茉清)
(編輯:王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