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鐘愛是昆曲
----記南京大學吳新雷教授
著名昆曲專家、南京大學吳新雷教授現(xiàn)已年近八旬。他從教學崗位上退休,也已經(jīng)好幾年。可是他對昆曲的熱愛,卻有增無減。這些年來,他奔赴全國各地參加各種學術活動,為闡發(fā)昆劇精華、傳揚昆曲藝識不遺余力。可以說,他一生鐘愛的就是昆曲。
吳新雷,1951年考入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1956年考取副博士研究生。在導師陳中凡教授指引下,他的專業(yè)方向是中國戲曲史,重點是昆劇學。為了繼承曲學大師吳梅先生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倡導理論聯(lián)系實際,陳老專門為他請了一位曲師,教他拍曲唱戲。他勤學苦練,還和各昆劇院團建立了廣泛的聯(lián)系。從1991年12月起,吳新雷會同俞為民、顧聆森兩位學者共同著手編篡《中國昆劇大辭典》,并邀請全國對昆曲有研究的專家、學者100余人撰寫辭條。經(jīng)過6年的努力,于1997年完成此書,全書共310萬字。在排印過程中,又花4年時間進行校對補充。經(jīng)歷10年苦功,終于在2002年正式出版,有效地填補了長期以來這方面存在的空缺,對昆曲的研究、教學乃至編創(chuàng)、演出起著良好的推動作用。2004年,吳新雷與朱棟霖等又合編了20萬字的《中國昆曲藝術》,全面系統(tǒng)地介紹了昆曲600多年歷史及其當代的發(fā)展情況,重探昆曲源流,闡述昆曲奧秘,同時對昆曲的表演藝術和在當今社會的傳承形態(tài)與弘揚情勢的情況作了詳盡的描述。
2001年5月18日,中國昆曲藝術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列入首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標志著昆曲作為中華文化傳統(tǒng)的藝術價值,獲得了世界的公認。消息傳來,在國內引起強烈反響。在這種形勢下,吳新雷認識到在如何進一步傳承和弘揚中國文化理念――昆曲藝術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就此停下腳步。所以,他自70歲退休以后,不僅出版了專著《二十世紀前期昆曲研究》,而且逢到有關昆曲的活動,不論是紀念昆曲老藝人,還是新的劇目演出以及各種學術會議,他都奔赴全國各地積極參與,并在事先作了提交學術論文的準備。
積極參加各項昆曲活動
2001年,吳新雷在杭州參加“紀念昆曲傳習所80周年暨昆曲表演大師周傳瑛(90周年)、王傳凇(95周年)誕辰活動昆曲研討會”時,他作了《搶救和繼承工作是當務之急》的發(fā)言。他指出:“昆曲劇目的搶救和繼承工作仍是當務之急。昆曲表演藝術歷來是師傅帶徒弟,口傳心授,真正是人類口頭傳承的文化遺產。如果老藝術家沒有授徒,則他們的演藝也就隨之而消亡。現(xiàn)在搶救工作是不是還要做呢?回答是肯定的。那就是把搶救的任務從‘傳"字輩移到下一輩年過花甲已退休的演員身上。把他們從‘傳"字輩那里搶救得來的劇目,不失時機地再來搶救,抓緊傳授給新一代接班人。”后來有些昆曲院團就這樣做了,取得了顯著的成效。
也在這一年,他在《藝術百家》第4期發(fā)表的《情系“傳”字輩――紀念蘇州昆曲傳習所成立80周年》一文中指出:“緬懷‘傳"字輩藝術家存亡繼絕的歷史功績,評述他們在培訓演藝人才,授曲教戲,以及對傳統(tǒng)劇目繼承創(chuàng)新等方面的卓越貢獻。”這對于今日我們如何繼承和發(fā)揚昆劇傳統(tǒng)藝術就更具有啟示作用。
2005年以來,江蘇省昆劇院涌現(xiàn)出了一批青少年昆曲新人,吳新雷多次為他們義務講解經(jīng)典劇目《桃花扇》,熱切地關心他們的成長。2008年,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了《月上海棠――魏春榮昆曲藝術》,吳新雷為該書作序,對這位新人積極給予推介。他在序文中寫道:“我第一次看到魏春榮的舞臺演出是1994年6月在‘首屆全國昆劇青年演員交流演出大會"期間,觀看了魏春榮的《思凡》和《雙下山》。她扮演的小尼色空十分出色,動人耳目。她也因此獲得了‘蘭花優(yōu)秀表演獎"。風華正茂的她,從此嶄露頭角。”他在文中舉出4個突出實例,以見證她所取得的新成就。吳新雷認為,“魏春榮的表演風格優(yōu)雅純正,有激情,有活力,能顯示鮮明的人物特征,具有濃郁的藝術氣息。”
在昆曲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曲社對昆曲的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吳新雷積極參加曲社的活動,與北京昆曲研習社、上海昆曲研習社以及天津、蘇州、杭州、揚州等地的曲社都有交往,與曲友們共同為昆曲的傳承、發(fā)揚而盡心盡力。
2008年11月,南京甘家后人舉行甘貢三先生誕辰90周年、甘南軒先生誕辰100周年、甘律之先生誕辰90周年的紀念活動。吳新雷在紀念會上發(fā)言指出,甘貢三老先生是南京昆曲界老前輩,畢生酷愛京昆藝術,曾錄下《霓裳羽衣曲》等昆曲古譜傳世。甘老還專攻昆劇的老生行當,曾為上海百代唱片公司錄制了《掃松》和《寄子》的唱片,可見甘老在全國昆曲界的影響。甘老最大的貢獻是他在解放后組織南京樂社昆曲組(即南京昆曲社),培養(yǎng)了一大批業(yè)余昆曲接班人。南京樂社成立于1954年,分設古樂、民樂和昆曲3個研習組。昆曲組就是由甘老主持的,吳新雷于1958年就參加昆曲組活動,廣交曲友,唱曲授曲。他對甘南軒、甘律之在傳播昆曲藝術上所作的杰出貢獻,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深入研究經(jīng)典劇目
在昆劇發(fā)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一些經(jīng)典名劇,今日重新整理后演出,該如何進行新的評價,這也是吳新雷參加一些學術活動時所研討的問題。
關于《桃花扇》的傾向問題,一直是《桃花扇》長期存在的問題。吳新雷在其《論孔尚任〈桃花扇〉的創(chuàng)作思想》(《南京大學學報》1992年第1期)一文中,力圖從劇本中的創(chuàng)作過程尋找答案。他認為,從《桃花扇》“三易其稿而成書”的全過程來看,孔尚任的思想是有變化的。在他沒有出山以前,其初衷只是單純的悼明之亡,抒發(fā)興亡之感。出仕以后,因為感激康熙皇帝的知遇,所以又產生了頌揚圣朝的構思,但淮揚現(xiàn)實生活的磨難,沖刷了他的頌圣意識。而在南京、淮揚訪問了南明的遺民與遺跡,不僅獲得劇本的題材細節(jié),而且引發(fā)了民族意識的覺醒。在他回北京以后,看到太平園的昆班新戲,促使《桃花扇》進入定稿階段。從劇作的主觀命意來分析,作者徘徊在“吊明”與“頌圣”的矛盾中,為了“吊明”,他不得不先行“頌圣”,以免遭到文字獄的禍害。但客觀意蘊卻突破了主觀命意的束縛,廣大讀者受到藝術感染的是亡明痛史激發(fā)出來的民族情緒。此外,他還寫了《近百年來〈桃花扇〉研究的世紀回顧》、《〈桃花扇〉批語發(fā)微》等5篇論文。
2005年,上海交通大學等單位聯(lián)合舉辦了《長生殿》國際研討會,吳新雷應邀參加這次會議。他提交的論文是《關于〈長生殿〉全本工尺譜的印行本》。他指出:“清代《長生殿》全本工尺譜印行于世的有兩種,第一種是乾隆五十四年(1789)文人馮起鳳訂定的《吟香堂長生殿曲譜》,只錄曲文,不載科白,是專供清唱用的清宮譜;第二種是晚清全福班藝人殷?納畬?承的《長生殿曲譜》,曲白俱全,是民間藝人結合舞臺實際適應登場演唱的戲宮譜。經(jīng)過兩相比較,可以看出殷傳本是昆班的臺本,在曲調的旋律上是有變化發(fā)展的,而且對《長生殿》原著冗長的套曲進行了刪節(jié)調整,目的是為了適合登臺演出。”文中以《定情》、《哭像》和《彈詞》三處為例,說明藝人適當?shù)母母锎胧嚾私?jīng)過長期舞臺實踐的二度創(chuàng)作,是值得稱許的。吳新雷這篇論文受到臺灣曾永義教授的稱贊,帶回去在2007年6月臺灣戲曲學院《戲曲學報》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該文還收入了《長生殿國際研討會論文集》。
赴美傳播和交流昆曲藝術
由白先勇主持策劃和蘇州昆劇院合作的青春版《牡丹亭》在臺灣首演以來,已在全國各地成功演出100多場,還先后在全國10多個大學進行演出,在青年學生中引起巨大反響。2006年適逢湯顯祖逝世390周年,美國加州大學為此舉行了“《牡丹亭》及其社會氛圍――從明至今昆曲的時代內涵與文化展示”的學術研討會。柏克萊加州大學中國研究中心邀請吳新雷參加這項活動,信函中說明會議的緣起是“趁著白先勇先生策劃的青春版《牡丹亭》在本校首演之機,特地舉辦這項集戲曲、文學與歷史研究于一體的大型論文研討會”。由于青春版《牡丹亭》要到洛杉磯巡演,洛杉磯中美文化協(xié)會為了便于會員們觀摩演出,也邀他到協(xié)會講解昆曲的欣賞問題。這樣一來,吳新雷從柏克萊到洛杉磯就跑了半個多月,既忙于開會又要忙于看戲。9月15日,吳新雷在柏克萊加州大學作了《〈牡丹亭〉昆曲工尺譜的源流》的講演。9月25日,吳新雷到了洛杉磯,在華人社區(qū)又作了《如何欣賞〈牡丹亭〉》及《昆曲之流變》的講演。
吳新雷這次到美國還有一段插曲,那就是跟白先勇進行對談。這是中國藝術研究院《文藝研究》編輯部交給他的任務。吳新雷提出的對談議題是《中國和美國:全球化時代昆曲的發(fā)展》,得到了白先勇的贊同。在這個總題下,他們就全球化視野中的昆曲,通過社會運作在美國形成昆劇的觀眾群,“走出去”的昆曲展示和播種之旅,昆曲興亡的文化責任感和使命感四個層次進行了對話。吳新雷回到南京后,將他們的對談整理成文字稿,在2007年第3期《藝術研究》上發(fā)表。這篇文章反映了青春版《牡丹亭》訪美巡演的盛況,獲得白先勇的稱許,收入2007年5月的《青春版〈牡丹亭〉大型公演100場紀念特刊》。白先勇還將這篇對話收入臺灣出版的《白先勇作品集》第九集中,可以看出他對兩人對話錄的重視。從他倆有關昆曲各個方面的對話中顯示出各自對待昆曲藝術共有的視點,有助于昆曲研究者的深入探討。在對話中,吳新雷對白先勇以振興昆曲為己任,主動把重擔扛在自己肩膀上,自愿做昆曲的“義工”表示欽佩。同時也告訴他,祖國大陸的有識之士也為昆曲的救護與發(fā)揚發(fā)出多次呼吁,中央領導也相應采取多項措施,促使了昆曲健康的發(fā)展。
撰寫一系列昆曲論文
對昆曲藝術的理論研究與進一步的深入探討,是近年來吳新雷學術活動的一項重要內容,他在這方面寫下了一系列論文。已發(fā)表的有《明刻本〈樂府紅珊〉和〈樂府名詞〉中的魏良輔曲論》、《關于昆曲〈霓裳新詠譜〉的兩種抄本》、《昆曲折子戲選集〈霓裳文藝全譜〉初探》、《昆曲折子戲〈黛玉葬花〉的改訂本》、《〈牡丹亭〉昆曲工尺譜全印本的探究》、《〈紫釵記曲譜〉的新發(fā)現(xiàn)》等。單是有關青春版《牡丹亭》的論文,見之于報刊的就有《青春版〈牡丹亭〉的獨特創(chuàng)意和杰出成就》、《赴美參加昆曲〈牡丹亭〉學術研討會的經(jīng)歷》、《青春版〈牡丹亭〉為何花開美國》、《昆劇青春版〈牡丹亭〉赴美巡演的重大意義》、《從“蘇昆”的青春版〈牡丹亭〉到“上昆”的全景式〈長生殿〉――當今昆曲傳承發(fā)展兩個實例的宏觀考察》。
為了弘揚昆曲藝術,吳新雷近年來還參加一些高等院校的有關昆曲的講座或討論。2008年,他先后在南京大學和東南大學為選修昆曲課的學生講授了《俞派唱法的形成及其特點》、《昆曲的藝術魅力》;與江蘇省昆劇院院長柯軍一起,參加東南大學《中國昆曲藝術鑒賞》課的課堂討論等。
吳新雷一生鐘愛昆曲藝術,他為幽蘭的飄香,花費了大量心血。我們熱心期望,他在主編《中國昆劇大辭典》和《中國昆曲藝術》以后,能將近年來在國內外學術刊物上發(fā)表的有關昆曲評論以及在各種學術會議上提交的論文,早日結集出版,讓昆曲研究者與愛好者以及一些從事昆劇表演人士,得以從中取得更系統(tǒng)的昆曲藝識。最近獲悉,臺灣大學曾永義教授策劃,在他主編的戲曲叢書中將推出《吳新雷昆曲論集》,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來源:文化傳播網(wǎng) 作者:曹明 )
(編輯: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