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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07   星期六   農歷五月十二   芒種 芒種
張慶善談田青: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清醒而堅定的守護者
來源:“田青思想館”微信公眾號 作者:張慶善 創(chuàng)建時間:2019-10-31 15:32:00

編者按:張慶善與田青曾經攜手從事非遺保護工作多年,二人在同舟共濟中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他回憶那時候的非遺保護工作者都懷著一股不顧一切的干勁兒,“不知道累”。田青更是殫精竭慮,“玩命地干具體工作”。他眼中的田青,仗義、有風骨,置小我于度外;憑著一個文化學者的力量、智慧以及對民間和土地的發(fā)自內心的熱愛,成就了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進程中一次又一次里程碑式的大事。

原標題: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清醒而堅定的守護者——談談我所知道的田青先生

文化藝術出版社王紅同志告訴我,明年田青先生就七十歲了,想出一本祝賀的集子,希望我能寫一寫田青先生。她知道我和田青先生的關系,也知道我一定會寫這篇文章的。的確,田青先生是我最敬佩的同事、最好的朋友,無論于公于私,我都應該寫一寫我所知道的田青先生,田青也值得寫,有的寫。

我和田青先生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的同事,1979年7月我調到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工作,田青先生是1981年考上了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部的研究生,師從楊蔭瀏先生,是楊蔭瀏先生的關門弟子。他是1984年畢業(yè)后留在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工作。說起來我們同事三十多年了,但我們認識并成為好朋友,卻是近十幾年的事,是非遺把我們倆拴在了一起,也因非遺而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說起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不能不提田青先生。記得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專家委員會委員、中央民族大學教授祁慶富先生曾對我說,如果寫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史,田青是應該進入史冊的人物。的確,田青先生對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做出了突出貢獻,他是有資格進入史冊的。我國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是從2001年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報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開始的,那一年我們國家申報的是昆曲藝術。但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們國家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報昆曲藝術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還只是少數人參與的事情,多數人對什么叫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為什么去保護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可以說一無所知。說一句開玩笑的話,那個時候誰能把“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這個詞完整準確地說出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國真正對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保護有了比較自覺的意識,則是從2003年申報古琴藝術為第二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開始的,而田青先生正是在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報古琴藝術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的工作中大顯身手,成為申報古琴藝術的功臣。

2003年我國申報古琴藝術為第二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時,開始由于經驗不足等原因,申報文本和申報片不是很理想,特別是申報片不能令人滿意,而這10分鐘的申報片制作得怎么樣,對申報結果至關重要。這個時候距離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遞交申報材料的最后期限只有七八天了,我記得那天晚上,中國藝術研究院召集相關人員連夜開會,研究怎樣修改申報文本,特別是修改申報片。在關鍵時刻田青先生站了出來,不僅承擔起主要負責人的任務,還當場與中央電視臺的朋友聯系制作申報片的工作間,因為在當時非常緊迫的情況下,只有到中央電視臺修改申報片,才最有把握。第二天,田先生就帶著幾位專家去了中央電視臺,我記得還有一位外國專家和田青先生他們一起去的,他是專門負責翻譯和配音的。我當時在院里分管“申遺”工作,由于進中央電視臺制作間有人數限制,而我又不懂古琴藝術,我只能守在中央電視臺的外面,給在里面的專家們送面包、方便面、礦泉水等吃的喝的。田青先生帶著這幾位專家,進了中央電視臺兩天多沒有出來。據后來田青先生和我說,這兩天兩夜多的時間里,幾位專家?guī)缀鯖]有合過眼,終于比較滿意地完成了中文版和英文版申報片的制作。今天我們看到的古琴藝術那10分鐘的申報片,就是田青先生和其他幾位專家的心血結晶。這件事讓我對這位老哥刮目相看,肅然起敬。作為一位著名的專家學者,他不僅有著令人敬佩的學問,更有著令人敬佩的工作精神,這樣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執(zhí)著和癡情,不能不令人敬佩。

在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史上,真正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大事,則是2006年2月12日,在國家博物館舉辦的“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成果展覽”,田青就是這次展覽的主要策劃人。和三年前申報古琴藝術的情況一樣,這一次田青先生又是扮演了“救火者”的角色。由于這是第一次舉辦全國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展,無論是從展覽規(guī)模還是展覽內容,都是以往從沒有過的,怎么搞,大家都沒有經驗,心里都沒有數,因而籌備工作開始很不順利。眼看著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開展了,但大展工作還是沒有個頭緒,這時文化部和中國藝術研究院負責非遺工作的領導當即決定,由田青先生負責展覽全面工作。田青先生又一次站了出來,我當時真是為田青先生擔心,這么短的時間里,這么大規(guī)模的展覽,田青能搞好嗎?田青就是田青,他總是能干出令人吃驚的事情來。那些天田青先生幾乎就在國家博物館的展覽大廳里過上日子了,累得不行,就和衣躺在地上休息一會兒,這時也顧不上他那件據說是外國料子做的大衣了。2006年2月12日上午展覽開幕式時,田青先生擔心觀眾來的人少,場面不好看,還聯系北京武警部隊來了不少戰(zhàn)士,誰知展覽還沒有開幕,國博門前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了,我竟然第一批沒能擠進展覽場地。這次大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正是這次大展比較全面地向廣大觀眾展示了豐富多彩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對廣大觀眾特別是有關領導進行了一次生動而深刻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教育。正是這一年,中國有了一個新的節(jié)日——“文化遺產日”;也就在這一年,“原生態(tài)”“非物質”進入了最熱門的詞語行列。從這次大展開始,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進入了一個非同尋常的發(fā)展時期。田青先生對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貢獻真是應該載入史冊的。

2006年8月25日,中編辦批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掛牌,王文章任主任,我任常務副主任,田青任副主任。田青先生是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實際上的負責人,我不過是作為院里分管領導掛一個“常務”而已,田青先生才是真正的“常務”。從那以后,我們倆的關系更親密了,幾乎天天都要碰一次工作。

一天,田青先生到我的辦公室,聊起來的時候,他說有點感冒,感覺不舒服。第二天田青先生又來我的辦公室,我問起田青先生感冒好一些嗎?他說還是不舒服。第三天在我的辦公室研究工作,田先生隨口說了一句:“我怎么看見油膩的惡心呢?”這句話引起我的警惕,我看他的臉色確實不怎么好,就趕緊對他說:“田先生,你這不像是感冒,不是膽有問題,就是肝有問題,下午趕緊去醫(yī)院看看吧。”這時已經到中午了,我們倆住一個樓,就一起回家吃午飯,到了樓下,借著太陽光我才看清楚田先生的臉色黃黃的,不是一般的黃,我大吃一驚,就讓他下午一定要去醫(yī)院檢查。結果田先生是第二天去的醫(yī)院,得的是急性肝炎,轉氨酶高得驚人,連醫(yī)生都吃驚地說,一般人轉氨酶這樣高,很容易出現肝昏迷,有生命危險的,你怎么還能正常工作,還能堅持這么長的時間不到醫(yī)院來呢?田青真是不幸,得了這樣倒霉的病,他是累的。田青又是萬幸的,遇到了好醫(yī)生,幾個月就痊愈了。田青如此重病還能堅持工作,又神奇地轉危為安,真是奇了。田青就是一個神奇的人。

說起田青,有兩個詞與他息息相關:“原生態(tài)”“非物質”。我曾開玩笑說,田青先生有三個名字:“田青、原生態(tài)、非物質”。“田青”是爹媽給起的,而“原生態(tài)”“非物質”則是因為他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中的地位和作用而自然而然與田青的名字聯系在一起的。許多朋友聽到我說田青先生有三個名字的玩笑,都紛紛點贊,認為把這三個名字給田青先生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這無疑是對田青先生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充分肯定。

在那些年,年年都有許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和大量的活動,特別是每年的文化遺產日,必定要搞非物質文化遺產展覽、演出,還要舉辦學術研討。但在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中,有兩次重要的非遺展演活動是不能不提的,一次是2007年4月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舉辦的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活動,一次是2009年11月在臺灣舉辦的“守望精神家園——第一屆兩岸非物質文化遺產月”活動。這兩次活動田青先生都是總策劃和藝術總監(jiān),是實際上的第一負責人。

2007年4月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舉辦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無疑是一件在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大事,這不僅是第一次把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及其保護成就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舞臺上向全世界生動展示,也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有史以來第一次邀請一個國家在其總部舉辦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活動,而在籌備這次活動中,田青與愛麗絲也演繹了一段美妙的故事。

愛麗絲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共關系與文化活動處處長,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我們要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舉辦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活動,必須經過她的批準。原來以為愛麗絲不是很好說話,談展演的事情不一定很順利,畢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還沒有允許給一個國家舉辦這樣的展演活動。2007年1月7日,愛麗絲女士訪問中國藝術研究院,不想她與田青先生一見如故,因而我們談展演的事非常順利。說不清楚愛麗絲女士為什么對田青先生是那樣敬佩,甚至是有點崇拜了。我也搞不清楚田青先生憑什么吸引著愛麗絲女士。中午我和田青先生請愛麗絲女士一行吃飯,愛麗絲眼中只有田青一個人,兩個人談起來沒完沒了,其實愛麗絲說法語,田青是一句也聽不懂。田青說中國話,愛麗絲自然也是什么也聽不明白。兩個“老外”彼此誰也聽不懂說的是什么,也不知他倆為什么還聊得那么熱烈。在飯桌上,愛麗絲女士一再邀請?zhí)锴嘞壬M快去巴黎訪問,這時我對愛麗絲女士說:“尊敬的女士,今天是我請客,你怎么光和田青先生說話呢?你怎么只邀請?zhí)锴嘞壬グ屠瑁瑸槭裁床谎埼疫@個請客的主人去巴黎呢?這不合適吧。”愛麗絲聽后大笑,說:“也請你去,請你去巴黎寫一本巴黎版的《紅樓夢》。”她知道我是研究《紅樓夢》的,說完大家一起笑起來。正是因為田青先生與愛麗絲這一段莫名其妙的美妙故事,我們去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展演活動非常順利,愛麗絲對中國非常友好,不僅熱情幫助我們,甚至連展覽演出的場地費全免了,一大筆錢呢!據說這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舉辦展演活動還從沒有過這樣的照顧。

愛麗絲女士是2007年1月7日訪問中國藝術研究院的,田青先生1月14日就去巴黎考察,1月18日又從巴黎回來,可謂來去匆匆,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回來了,真是辛苦了老哥。

這次展演活動于2007年4月16日舉行,當天下午舉行展覽的開幕式,晚上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禮堂演出,在這種場合當然是田青主持,在田青先生導演和主持下,整個演出可謂精彩紛呈。第一個節(jié)目泉州南音《楓橋夜泊》,真是雅致,無論手板的效果,還是唱腔的優(yōu)雅,都令人贊嘆不已,南音開了個好頭,場上掌聲熱烈。第二個節(jié)目是李懷秀、李懷福姐弟倆的彝族海菜腔《金鳥銀鳥飛起來》,姐弟倆的聲音震撼了全場,特別是姐姐的嗓音真是又高又長,場上幾次響起熱烈的鼓掌。第三個節(jié)目是侗族大歌《蟬歌》,9個可愛的小女孩,伴隨著滿身飾物嘩啦嘩啦的聲音走上了場,一下子就抓住了全場觀眾的眼光。9個孩子個個可愛,最小的只有8歲,最大的也只有15歲,9個孩子天籟般的聲音把演出推向了高潮。第四個節(jié)目是李祥霆先生的古琴《流水》,他那把琴是唐琴,距今已有1200年的歷史了。李先生古樸的做派和典雅的演奏渾為一體,妙不可言。第五個節(jié)目是昆曲《牡丹亭·驚夢》,真是太漂亮了,曲調的優(yōu)美典雅,表演的美輪美奐,無法用言語表達。沈豐英扮演的杜麗娘戲都在身段上,俞玖林扮演的柳夢梅唱腔太好了,扮相又漂亮。第六個節(jié)目是馬向華的二胡《二泉映月》,馬向華在技巧上是沒說的,那種如泣如訴的琴聲令人感動感嘆。第七個節(jié)目是泉州的提線木偶《元宵樂》,這是當天晚上演出的第二個高潮,太精彩了,全場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了,人們興奮的情景令我們這些中國人都激動了。第八個節(jié)目是蒙古族長調民歌《初升的太陽》和呼麥,也很好,長調的悠揚和熱烈,呼麥的渾厚和神秘,都令人震撼。第九個節(jié)目是新疆維吾爾木卡姆藝術《納瓦木卡姆》和《刀郎木卡姆》,這是當天演出的第三個高潮,也是最后的高潮,尤其是新疆喀什地區(qū)的兩個老農民,都是70多歲,最大的年齡已經78歲了,哎呀,跳得太棒了,個子矮的那位老先生是全部演員中最大年紀的人,可是跳起來像年輕人一樣,渾身都是藝術,味道濃得很。人們一遍一遍的掌聲表達了大家對他們的贊賞和感嘆。整場演出成功了,雖然沒有什么舞臺布置(場地條件不允許),但演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演出結束,全場的情緒也達到了最高潮。田青先生的主持無疑是那天演出最重要最精彩的部分,他的精彩主持與精彩的表演融為一體,渾然天成。我們每一個參加工作的人員都非常高興。教育部章新勝副部長激動地說,看了這場演出,對發(fā)達國家來說是個震撼,對發(fā)展中的國家來說是個鼓勵。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分管文化的副總干事也說,你們不是要申請成立亞太中心嗎,看了這場演出沒有人會反對了,都會同意你們的申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共關系與文化活動處處長愛麗絲女士無疑是當天晚上最高興的人之一,周和平副部長開玩笑說:“愛麗絲女士,你與田青先生的故事我都聽說了。”愛麗絲展開雙臂,夸張地說:“啊,我們像舉辦了婚禮一樣。”她自豪地說,我和他合作了三個月,演出展覽都是非常成功的。此時此刻愛麗絲女士的喜悅溢于言表,她的真誠、熱烈和對中國的友好也感動了在場的每一位中國人。我們永遠不能忘記這位熱情地幫助我們的愛麗絲女士。

在這場演出中,還有一個小插曲,當田青先生介紹二胡曲《二泉映月》時,他說當年著名的指揮家小澤征爾在北京聽到這首二胡曲的時候,激動地說,聽這樣的音樂要跪下聽。那天給田青先生翻譯的是在巴黎留學的來自武漢大學的女博士,據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的同志介紹說她的法語特別棒。當她把田青先生的一番話翻譯以后,場上的掌聲格外熱烈。演出結束后,我問她你是怎么翻譯的,場上為什么掌聲那么熱烈呢?她說法國人沒有跪下的習慣,就是跪也是單腿跪,所以你如果翻譯成跪下去聽這首樂曲,他們未必能準確地理解跪下去是什么意思。我翻譯的話是: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在北京聽到這首樂曲,激動地說,聽這樣的音樂要懷著對宗教崇拜的虔誠心情去聽。這樣法國人才會明白這首樂曲真是了不起,當他們懷著這樣的虔誠心情去聽《二泉映月》,自然就會產生心靈的共鳴。是啊,對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文化遺產,我們每一個炎黃子孫更應該以一種崇敬和敬畏之心,來保護、來傳承、來弘揚。

2006年國博展覽時,田青先生辛苦了3個月,獻出了一臺里程碑式的全國第一次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展。這一次又是辛苦了3個月,向全世界展示了一臺精彩紛呈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展演,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這一切無不凝聚著田青先生的心血,特別是所有演出的節(jié)目都是他精心挑選確定的。正是這次巴黎之行及成功展演,進一步促成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中心在我國落地。

2009年11月到臺灣舉辦非遺展演,又是一件在海峽兩岸文化交流中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盛事。“守望精神家園——第一屆兩岸非物質文化遺產月”活動,包括三部分內容:(一)“國風——中華非物質文化遺產專場晚會”;(二)“根與魂——中華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展”;(三)“保護·傳承·弘揚——兩岸非物質文化遺產論壇”。這三項大活動也都是在田青先生主持下策劃落實的。那個時候真是不知道累,這么多的事情,誰也沒有打退堂鼓。那時分管非遺工作的部領導周和平副部長說,有事交給國家非遺中心,給他們兩天時間就夠了,這當然是開玩笑的話,但那時搞非遺工作確實有著一股不顧一切的干勁,尤其是田青先生。誰能想到,這樣一位頭上頂著光環(huán)的大專家、大學者,能這樣玩命地干具體工作呢?記得赴臺舉辦“國風——中華非物質文化遺產專場晚會”,我和田青先生帶隊,154人的團隊,演員就有140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民間藝人,來自8個民族,其中昆曲、古琴藝術、新疆維吾爾木卡姆、蒙古族長調民歌、呼麥、侗族大歌、朝鮮族農樂舞等都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布入選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的,田青是藝術總監(jiān),在他的精心策劃下,演出、展覽和論壇都非常成功,在臺灣引起強烈的共鳴,讓臺灣民眾充分領略了中華文化瑰寶的魅力。記得在臺北市中山堂演出結束后,全場起立熱烈鼓掌很長時間。一位臺灣的攝影家激動地說:“我們中國文化真是了不起。”還有一位朋友說:“看了這樣的演出,總想流淚,因為這是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文化遺產。”這次展演活動,歷時一個多月,田青帶著團隊從臺北市走到臺中市、臺中縣,這是海峽兩岸恢復往來二十多年來,規(guī)模最大、內容最為豐富、意義最為不凡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盛會。

田青先生不僅僅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堅定實踐者,更是一位頭腦清醒而具有理論思維的保護者,他在非遺保護的理念上也卓有貢獻。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一開始,最為急迫的問題是“認識”。為了更好地做宣傳,提高人們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認識,我們把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歸納為三句話:保護什么?為什么保護?怎樣保護?其中特別重要的是要讓各級領導知道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要性及諸多認識問題。早在2006年,田青先生就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一些重要問題作了深刻闡述,比如“精華與糟粕”“先進與落后”“迷信與文化”等。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一開始,“精華與糟粕”的二元論就對人們產生著重要的影響,甚至有人認為有些非物質文化遺產就是糟粕,你們?yōu)槭裁催€要去保護它呢?田青先生一直大聲疾呼,要打破這種錯誤的認識,他說:“僅僅用‘精華與糟粕’二元論來審視我們有著幾千年歷史和56個民族的無比豐富的民族文化遺產是遠遠不夠的,在所謂的‘精華’與‘糟粕’之間,還存在著大量‘精華’與‘糟粕’共存共生的文化,存在著大量在一個文化體系里被視為‘糟粕’而在另一個文化體系里被認為是‘精華’的文化。更重要的是,人類的認識總是在不斷進步、更新的,人們的審美標準也在不斷變化。就像我們過去的一些價值判斷在今天被認為是錯誤的一樣,我們今天的價值判斷也不能保證不在明天被后人糾正。”而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實踐證明田青先生的論斷是正確的,如果不突破“精華與糟粕”二元論的禁錮,我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就無法進行下去。

坦率地說,在推動非遺保護工作中,搞清楚“保護什么”“為什么保護”,還不是最難的事,真正難的是搞清楚“怎樣保護”的問題。田青先生早就關注這個問題,而且比一般的人都看得遠、考慮得深。田青先生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清醒”,突出地表現在他一直反對在非遺保護中提“發(fā)展”這個詞。開始我還有些不理解,因為我們畢竟是生活在一個新的時代,不發(fā)展怎么生存?但后來我理解了田青先生的理念和良苦用心,準確地說理解了他的擔憂。他說:“遺產是不能發(fā)展的。這兩年的時間里,我越來越深切地感受到這個理論問題的重要性。如果我們始終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始終不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那么我們所有的保護工作將永遠也趕不上破壞的工作,我們所有的保護工作最后注定是一個失敗的結果。”“不要什么東西都發(fā)展。因為你一發(fā)展就要改變,而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能改變的,問題是我們現在缺乏一種理論的勇氣,我們不敢說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不能發(fā)展的。”“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領域里,保護是唯一的,我們沒有發(fā)展的任務。”

他清醒地認識到,當前“傳承保護”比“創(chuàng)新”更重要,他說:“昆曲已經600年了,只有當你真正了解昆曲的魅力時,你會發(fā)現,曾經被自己鄙夷的、認為落后的東西,其實是非常有價值的。”“我們的文化不能是一個丟了根的文化,不能以中斷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為代價。”“非遺保護工作更應該關心的是那些因為沒有商業(yè)價值而被忽略和遺忘的項目。”“傳統(tǒng)文化不能‘轉基因’。”多少有些刺耳的語言,無不表現出田青的清醒和憂慮,田先生的清醒和憂慮是非常值得人們重視的,這些理念對指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田青先生幾乎把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作為全國政協委員,他每年參加“兩會”,都有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提案,他提出“學校要把‘非物質文化遺產教育’列為課程”,提出“盡快解決邊遠地區(qū)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的生計問題”,提出“遏制地方旅游破壞人文生態(tài)”......他總是在關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在探索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正確途徑。最近幾年他考慮最多的是“非遺保護與扶貧”,他說:“我去年三次去黔西南(貴州省黔西南布依苗族自治州),黔西南是扶貧任務最重的地方之一,有23萬異地搬遷的少數民族......怎樣才能夠讓他們順利心甘情愿地搬下來之后能夠安身立命......就是在他們搬下山的過程中要把他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一起搬下來。”他每年都往黔西南跑幾趟,他牽掛著這些走出大山的人們的命運。正如他所說:“一個人如果堅持自己的‘初心’,并且始終有一種為這個民族、為這個國家做些事情的愿望,一旦機會來臨,你會把握它,會不辜負它。......我覺得真正的藝術家,一定對民間有一種發(fā)自內心的熱愛,那是一切文化藝術的母親,那是土地。”

田青是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清醒而堅定的守護者,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使命。“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是近幾年我國文化界影響較大的事件。我能夠親自參與其中,并和懷有同樣信念、同樣理想的戰(zhàn)友們共同奮斗,把一個理念與理想一步步變成行動與現實,我深以為幸。我知道,假如沒有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事業(yè),我的生命將是另一個樣子,起碼,要比現在蒼白許多。”

這就是田青先生,一個不忘初心、不辱使命的田青。明年田青先生就70歲了,古人說:“人到七十古來稀”,這是古人說的古人事,如今不是“人到七十古來稀”,而是“人到八十不稀奇”。衷心祝愿田青先生健康愉快幸福,祝我這位充滿睿智和學問的老哥,永葆青春!

編輯:黃薇